陈映真的《赵南栋》的赏析

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:2022-04-20 02: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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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心网友 时间:2022-05-13 17:27

作者简介 陈映真,1937年生,著名作家、评论家。原名陈永善,笔名有许南村。台湾台北县莺歌镇人。台湾淡江文理学院毕业后任《文学季刊》编辑。他的第一篇小说《面摊》发表于1959年。20多年来他用陈映真的名字写小说,用许南村的名字写文艺评论。著有短篇小说集《将军族》、《第一件差事》、《夜行货车》、《陈映真选集》等,《陈映真小说选》收集了他各个历史时期的作品。陈映真出身于农村一个破落家庭,信仰*教。其父经刻苦自修而成为知识分子,随后迁入城市。1958年其父亡故,家道中落,这种由沦落而来的灰暗记忆以及因之而来的各种困顿挫败情绪,成为他早期作品苍白惨淡基调的主要原因。1968年,应美国爱荷华大学“国际写作计划”邀将赴美前夕,因阅读*、鲁迅著作而为当局逮捕,在狱8年。1975年释放。1977年,台湾乡土文*动兴起,陈映真成为主将,先后写了《建立民族文学的风格》、《文学来自社会反映社会》等文维护乡土文学的现实主义品格,明确主张反对文学全盘西化,建立民族风格;文学要关心民生和民族自由独立;文学要推动社会进步。1979年12月他因“高雄事件”再次被捕,旋即因无辜而被释放。陈映真创作大致可分三个时期:1959—1961年,投稿于《笔汇》的小说,主要是描写小资产阶级生活和思想情绪,作品充满着忧郁、感伤、苦闷的浓重色调;1961—1965年,投稿于《现代文学》的小说,主要描写*人的生活及乡愁,表现统一祖国的理想;1975年出狱以后,作品中感伤主义消失,出现明快、理智和嘲讽色彩,从刻画个人内心转向对现实生活的描绘,《夜行货车》、《上班族的一日》和中篇小说《云》、《*栋》是作家这一个时期最优秀的作品。陈映真的作品多取材于台湾小资产阶级的生活,作品充满热情和理想主义光彩,只是在各个时期表现有所不同。他的表现方法以写实为主,也具有较浓的象征主义和浪漫主义意味,前期作品以刻画人物内心为主,后期作品则注重通过人物言行表现人物的性格个性。陈映真在用许南村笔名发表的《试论陈映真》一文中,曾为自己和台湾当代文学作精彩评论。

内容概要 1984年9月7日,叶春美到台北东区的丁医院探望赵庆云。她不禁回忆起监禁的日子来。她19岁被保密局带走,1975年大赦回家时已经是44岁的中年妇女。赵庆云的妻子宋大姊,是难友。宋大姊受刑时,是孕妇。即使被人拷问,因为一心想着婴儿,甚至能忘掉肉体的痛苦。“我把身体蜷起来呢,两手死命地护着肚子,只担心他们踢坏了我的孩子,他们踹我的头,我的腿,我的背,只要不踢我的肚子,我就不觉得痛了……”宋大姊那种坚强、使人感到不知道怎样去说的母性的温暖。孩子就是*栋,结实如芭乐子,所以叫小芭乐,叶春美总忘不了那一刻:大声嘶喊,静静地走出押房的宋大姊,在那生命至大的沉默的一瞥里,向她托付:——春美,小芭乐子的事,无论如何,就拜托你了……可打那以后,她再也没见过小芭乐,尽管一再向上打报告询问他的情况,但总是以她和婴儿无直系亲属关系,拒绝她提出的抚养要求。直到现在,她看到了病中的宋大姊的丈夫,却始终没见过长大了的*栋。9月11日。赵尔平这几天真是心力交瘁。父亲病危,自己地位的溃灭,拼死地保卫自己,这一切,使他对生命有种深刻的体察。父亲或许只在维持他那细线般的生命吧。他6岁时第一次看到弟弟*栋。他十分秀美,温驯得像个女孩子。少年的赵尔平,就立下一个强烈的志愿:早日自立,成家立业带着弟弟长大……弟弟一日比一日秀美。他在学校中流浪,根本无法完成学业。他吸引所有的女性,他喜欢吃,喜欢穿扮,喜欢一切使他的官能满足的事物。他善意的脸上刻画着天真,没有心机,但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中燃烧起来的热情,却可以使所有女人都拜倒在他的脚下。有一天,赵尔平发现弟弟吸毒后,竟然与一赤裸的男子睡在一起,暴怒之下,把弟弟赶出家门,从此再没有生活在一起,赵尔平自己也步步为营,滑进了一个富裕、贪嗜、*的世界,成了有污点的生意人,他对自己的变化感到厌恶。父亲出狱后,特别想见南栋。赵尔平费尽气力找到弟弟。他依然美得不可思议,赵尔平感觉到心中的伦理的构造被击倒了。*栋卷入了贩毒及一些桃色事件中,他坐了三年牢。莫葳是他的情人。赵尔平找到她时,她对南栋还有无法扼制的爱恋,而她是真正看清南栋的人。“是个双性恋,他们是让身体带着过活的。身体要怎么样,他们就怎么样。他们毫不羞耻地表现他们的欲求。“赵尔平眼前浮现出两具好像死去了的、赤裸裸躺在床上的男体。9月12日,上午9点赵庆云睁开了眼睛,看见一室温蔼的亮光。他见到了妻子宋蓉萱。依然年轻,依然那样专注。他又见到音乐学生张锡命。他在狱中指挥萧斯塔科维奇的降C大调第三号交响曲,给人以崇高的精神享受,他见到其他的难友。40年的监狱生活,整个的一代人,为祖国而生、而死,现在到了安息的时刻。就这样,脑海中回荡着昂扬的乐章,雄浑的生命之曲时,赵庆云疲倦地离开人世。9月12日。下午6:50从台北市的一个阴暗、荒芜的角落走出来的*栋,突然感到焦躁不安,他赶到了医院,却只见到了业已死去的父亲,父亲备受折磨以后,死后却十分平静,他始终没有流泪,他感到眩晕,手开始发抖,脸色青苍。从口袋里取出麻醉剂,贪婪地吸着。眼睛空洞,仍不失秀气。一个小时后,叶春美来到医院,她一眼看见眼神空荡的*栋。“小芭乐!宋大姊,这是你的儿子!”她像母亲看见了自己的骨血一样,上前扶住了虚弱的、神志不清的*栋。毕竟,她找到了他。她拦下一部计程车,先安顿好*栋,等自己坐稳了,用力关上了车门。然后,对司机说:“石碇仔。”

作品鉴赏 陈映真在这部中篇小说里用那么美的文字,论述“存在与虚无”的问题。*栋,美丽无比的躯壳,却隐藏着令人痛苦的虚无。通过叶春美的回忆知道,他降临人世多么不易!受刑的母亲宁愿把身体的其他部分做挡箭牌,来保护发芽的种子。*栋在未诞生时,就已经成为被爱护、*害的对象了,他那种诞生,乃是传奇、大悲之中至尊的母爱。他的痛苦却不是他的痛苦,而是他的虚无给爱他的人带来痛苦。赵尔平、曼丽、莫葳,他们疯狂地喜爱着一个失去灵魂的人。*栋没有心机,“爱”的意义对于他是不爱,因为他根本不懂得爱。而他,被人们捧为“爱神”。至少,陈映真意欲表现两种虚无,一是性,一是生命。*栋毫无疑问,就是性的化身。他俊朗、迷人,处处受到欢迎。而对这种“性”的反思,却令人不快地想到空虚。因为,这个“性”是压抑的、苦难的。赵尔平对弟弟的感情超过了血缘的界线,他迷恋弟弟的*,时刻把他置于一种女性的、受自己庇护的地位。弟弟是他生命中最不可揭示的内容。他爱他,但只会失去他。同时,赵尔平是实存的,*栋却非常虚无。弟弟那种放荡不羁的性生活,在哥哥看来不亚于一首牧歌,时而狂野,时而宁静,动人极了。他容忍弟弟的一切女友,因为他是*的,不风流的,却不能忍受南栋的*行为,因为他不能取代那人,因为他*。赵尔平的回忆完全可以算*的思绪,把一份深沉的爱投到回忆中去,只不过爱恋的对象是弟弟*栋。但是,*栋虽作为众人眼中的性的表征,他本身却是失去*的。诚然,他很美,坦然而执迷的眼光可以吸引所有的女人,生活中永远不曾缺乏新的女伴,而这一切,只不过是他的躯壳,一具名叫*栋的美丽躯壳。他的真心苍白、孤独、病态。正如莫葳说的“他们是让身体带着过活的。”在美丽的躯壳里,没有灵魂,没有*。*栋总是那样令人担忧地追求快感,追求享乐,其实只为掩饰失却心灵的痛苦。他变本加厉地体验*,无论男与女,吸毒、犯罪。感官刺激的气息制止住人的呼吸。陈映真这样生动地刻画一尊性的化身,无非想传达一种概念:在无历史的一代人中,*最重要,而他们本身早已迷失了本性。始终在“无性”的基础上交流着*。*本身荒谬、虚无。可以参照《唐倩的喜剧》中的一段话:“男性的一般是务必不断地去证明他自己的性别的那种动物;他必须在床第中证实自己。而且不幸的是……他在永久不断的证实中,换来无穷的焦虑、败北感和去势的恐惧。”*栋最后出现时,剩下苍白的本色,被叶春美母性的手一把抱住。男性的焦虑感十分强烈。至于生命,主要通过赵庆云夫妇来表现它的幻灭、深意。赵庆云夫妇,终其一生,大部分时间都在囹圄中度过。他们生下如赵尔平一样堕落、庸俗、如南栋一样虚无的儿子,自己却很有信念,并且一生不忘其志。他们总用大手笔来描绘生命。宋蓉萱以无法言传的母爱去爱生命,一条小小的、虚无的生命。赵庆云在自己生命终结时,听到最洪亮的萧斯塔科维奇的交响曲。在死亡的途中,根本存在一种大起大落的情趣,证明,即使死亡,也并不虚无。而大喜大悲的那一代人,用生命去谱写乐章的那一代人,被后来的虚无主义者代替。世界上生活着平庸、没有灵魂的人,历史的存在也终究作为历史,面临着空虚。赵庆云不是听完MayDay,感到很疲倦,就悄然入睡了吗?他把自己的死想象成将复活的“睡”,但儿子*栋看着死去的父亲,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,父亲假想的绚烂的生命,在儿子看来一钱不值。性是空虚的、生命也同样空虚。当然,虚无感诞生在90年代至80年代,大肃清*背后掩藏的血泪交并的恐惧岁月,历史有它不可推卸的责任。《*栋》的语言维持陈映真作品的一贯风格。如蒋勋所说“陈映真的小说,一直保持十分独白式的文体,类似心灵的告白,所以在用词造境上,形成了特殊的气氛,形成了陈映真式的诗意的小说语言。”他的语言有种收放自如的优越性。可以由他来控制情感,使它不致于泛滥。如对*栋的*,平平淡淡说来,犹如一副色泽浓烈,但阴郁的油画,发出陈旧的、冷寂的美态。全文的结构很明显呈发散性。以赵庆云的病史为支点,也就是说,它是契机,再逐一录下有关人物的主观镜头。具有现代派小说的特点,时间多次被重复,人物的心态却一次一次地深入。颇像多侧面表现的电影,每个人物都被注意到了。而且,发散的结构有个牢固的中心,就是主人公*栋。叶春美回忆他的小时候,赵尔平则想起弟弟的颓废,空虚的成长经历,*栋写实性地表现自己那种幻灭的存在,*栋的虚无成为主题。不过,陈映真对形式的追求还是比较有限的,尽管采用多声部的形式,依然十分严谨。就在这样严谨的写实风格中,体悟着*的空虚,生命的大悲。(张潮)

这一篇小说既以史书纪传体方式来叙写,塑造人物行事风范及特殊性,当然是传记不可或缺的内涵,希翼以小说人物为主体来传达作者意念及思想,写作的企图亦不言可谕,写作的态度严肃,似乎欲以此方式立言,将作者的深层意识在文字间流露,指涉的范围也带有坚强虔诚的信仰意义。

篇中的赵庆云因为*事件而入狱,几至濒临死亡的境界,读者初始阅读,总以为是*威权时代的悲剧,应该是作者对此时代的控诉,乃至对当时执政者不仁不义的批评,随文字安排,却让人有另一层的感受。宋蓉萱发挥坚韧的母爱,面对严刑拷打,唯一的希望就是呵护保全腹中的胎儿,而狱友相互扶持的情操,则予人高贵的人性光辉,即使预知可能的死刑的执行,从容勇敢,丝毫看不到死亡的恐惧,作者对这样的人物赋以视死如归的坚强形象,代表殉道执著,无怨无悔的自觉。

赵庆云离开禁锢的牢笼后,他却以「不是我不说」,「整个世界全变了。说些过去的事,有谁听?有几个人听得哩!」不说作为其内在的信仰的交代,却在弥留回光返照之际,将一生的行事流露出来:对弈之局,蔡宗义和林添福依然不动如山地,以同样的姿势俯视著地板上的棋局,四十年的历史正如棋局,劳动意识深入心灵,民主化与和平改革寄托在劳动民众,这是他的信仰,「为之生,为之死的中国,还是深深地担忧」,虽是蔡宗义无限缅怀的言语,赵庆云却感觉整个病房回绕四十年的历史烟云,像高山上的云海,像北漠呼啸的朔风,真正不被打垮的信仰都已清楚流露出来。

赵尔平在艰困的环境下成长,理解到特殊的命运,成家立业比起同龄的同学都渴望,认清作为小学老师不是他永远的依附,以苦读英文作为进身之阶,在商场竞争中,苟取贪得、竞利营私、尔虞我诈的物质欲海中翻滚浮沈,即使心中偶然涌现「他感到对自己,对眼前这一切事情极度的厌恶」,那只是瞬间的念头,随之而来的,投入竞争的谋略;虽是置身功利的染缸,对於父亲的态度是从小期待团圆,谨守传统孝道的行为,完全不因为父母亲坚持信仰而流离失所的不满,其内心的本质仍是中国传统的秩序。

*栋在母亲呵护下诞生,在兄长赵尔平的爱护下幸福地成长,因为外貌出众,博得周遭异性的青睬及亲近,生活缺少目标,全按照自己的感官生活,让身体带著过活,吃穿高兴快乐,有什麼欲求,就亳不以为羞耻地表现欲求,颓废*。

叶春美这样的人物好像在文中似跑龙套的角色,其实是全篇贯串的主轴,她在思想信仰的**,完全是无辜的牵连者,却见证赵庆云夫妻的苦难,虽是受宋蓉萱的托附传统责任,在故事发展中,标题人物经由她而连接在一起,全篇的底层意义而深化,她是宋蓉萱的感召者,非以理想及言论的另一种实践者。寻觅*栋的过程,就是一种实践。*栋在苦难中出生,照常理应是秉承父母亲的志向而有不俗的奋斗,事实的呈现却是荒唐堕落,看似不可思议,其中实有隐而不彰的寓意:*栋初生因为小而结实,似台湾野生的果树,而被称为小芭乐,长成后,反而高大俊美,但坚韧的生命力是否消失?频繁的更替异性亲昵关系是否有所指?当叶春美出狱后要见他却见不到,见到时,*栋在不自主地前往医院会父亲临终一面,迷茫空虚地吸食强力胶,而神志不清,一身瘦弱汗臭,叶春美竟然一眼认出,而带他回纯朴的乡村——石碇,是否代表会经由改造而新生?尤其在赵庆云弥留时回想蔡宗义的言语:「麦帅总部在日本各部门掀起了措手不及的肃清,日本的工会和社共双方都遭到严重的打击」,美国不是能信托的对象,应该放在劳动民众,不能爱的莫莉就是美国的化身,当厌烦时就可不眷恋的离开赵国栋,小芭乐就是台湾的象徵,众多的异性就是曾与台湾有过关系的列国,当*栋在纯朴的乡村,叶春美替代宋蓉萱母亲的角色,传承感召他,让他远离腐蚀心志的物质社会而再生,重新恢复坚韧的生命力,原来赵氏夫妇的信仰传递,而*栋(台湾)在其思想中也具有独特的主体性、主导性,「认识中国,先认识台湾和中国的历史关系」,赵庆云是中国,*栋是台湾,血脉相传,自有另一种肩负的责任在身,作者的企图也带有使命的表达。

参考资料:http://218.24.233.167:8000/Resource/Book/E/JCYGJS/TS004006/0224_ts004006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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